无问西东

真恶心啊,踩到真的了。

【逸真】春风急

长眉道长:

OOC注意,三无,瞎写,慎入。


一发完,篇幅不多。


01


春分时节,他终于吐出了第一片花瓣。


是桃花,很小的一片,躺在他的手心里。很干净,没有带血,和庭院里正在开的桃花没有什么区别。


单相思重了,也轮到他口中吐花。羽还真从前是听说过的,在他还小时,不知从哪儿偷来一册话本,凄凄惨惨,赚足了羽还真的眼泪。


上头就记了这吐花的病,说是单相思久了,便会患上这样的病。尤其是羽还真看到那人因这病而死时,更是哭得厉害。


正巧雪飞霜瞧见了,问了一句。起初羽还真不说,只拿袖子擦眼泪,想躲起来。后来在雪飞霜再三逼迫下,他总算断断续续说了出来。


说到兴起时,还连忙把话本递给雪飞霜。雪飞霜挑眉接过,也费了一段时间,才将话本读完了。


她从话本中挪开眼,正好对上羽还真那双尚还有些红的眼睛,羽还真充满期待,等着雪飞霜评论。


雪飞霜笑道:“你呀,就是痴。不过寥寥几句话,竟让你哭成这样。那若是来年你大了,相中了其他家的姑娘,生了这种病,也要这么哭么?”她把话本递给羽还真,同时给了一块手绢,“快擦擦,他们见了又要笑话你。”


那时的羽还真还不曾想那么多,也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患上这样的病。无药可医,除了心仪的那人。


他缓慢坐下,仍旧是捧着那片桃花瓣。他的动作很小心翼翼,生怕将这片花瓣不见了,又或是一不小心揉碎了。动作之轻,就像是他那一份小心翼翼的爱。隐忍而压抑,生怕那人会从眉眼语气中察觉出什么。


那人可以不用知道的,哪怕知道了,也不会改变什么。


羽还真将掌心倾斜,那片花瓣落在了桌上,给死气沉沉的屋子添上了一两分春意。他这房,是静的,少有人来,本该摆上古董的地方,都被机关或书本占去了。阴沉沉的一片,让人瞧得不舒服。


 


尤其是雪飞霜。她每次来,总说这儿一点生气也没有,不如庭院,至少还开了两树桃花。不知是不是在这住久了,又或是总是在这和那人见面,导致他吐出来的花,是桃花。


 


风天逸来时,羽还真打量着一片花瓣。那片花瓣又被他放在手心里,他左看右看,像是在看一个极其珍贵的宝物。


 


脚步声让羽还真抬起头来,一见是风天逸,连忙把它往袖子里藏。可风天逸已瞧见了,他问道:“从外头捡回来的花瓣?”


 


羽还真见藏不过,也只好不打算藏了,把花瓣放在桌上,道:“早春桃花开得好,我就出去走走了。这片黏在衣衫上,回来时才发现。”


 


他这才想起来,方才一路进来时旁边开的那两树桃花。风天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盯得羽还真不自在,想躲开他的注视。风天逸打量后问道:“你脸色有些不太好,该不会是病了吧?”


 


大概是今早突发的病,使他看起来有些不太精神。这当然不碍事,他笑着说:“可能是忽然转冷,我早起看花时穿得单薄了些。”


 


风天逸一步上前,干燥温热的手掌摸上了他的额头。肌肤相碰那一刻,羽还真怔了,从前封存起来的感情流窜在骨子里,仿佛是戳破了一个口,拼了命的往外逃。


 


如果天空城一役没发生,他是不是就不会患上这个病。或许今早一同和自己看花的不会是尺素,而是风天逸。


 


他想,从前雪飞霜就说自己痴,不曾想时至今日,还是这样的痴。


 


他的苦海没有涯,回头也不是岸。


02


这病越来越严重了。


 


他仿佛要把肺咳出来,一片片桃花瓣落在木桌上,一张脸咳得也红起来。起初手是捂着的,可花瓣实在太多了,于是他松开手,任由花瓣往桌子和青砖上落。


 


咳嗽结束,他瘫倒在椅子上。花瓣不如之前干净,这次还染上了丝丝血迹,数量也越来越多。羽还真只觉得就连呼吸都带上了桃花和血的味道,在他呼吸间流动,刺激他已经疲惫的神经。


 


像是一大片花瓣堵在他的喉咙,令他连呼吸都艰难了。


 


那册话本的结局是什么来着。


 


哦,对了。他死了,带着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爱,死在了一个寒冷的冬天。死前还在吐花,一片一片的,更像是想继续下去的爱。


 


羽还真庆幸自己记忆好,还记得那册话本的结局,也是他的结局。


 


这天比起之前暖和了些,不知话本里那人死的时候,有没有感到一丝暖和。他侧着头,看向了窗外怒放的桃花。


 


自己总比他好一些,至少还有这桃花作伴,不至于落得个冷清的下场。


 


雪飞霜来见他,还带来了几件较为厚实的衣衫。羽还真想,大概是风天逸无意间提起的,不然雪飞霜是不会带来的。虽然是这样想着,但他还是笑了。起码有人想着他,还来看他。


 


入眼便是满地满桌的桃花瓣,和靠在椅子上,脸色已经不太好的羽还真。雪飞霜放下衣物,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她皱着眉:“你别告诉我,这是外面春风吹来的。”


 


羽还真扶着木桌站了起来,走到她旁边:“姐姐怎么想着来这了?”


 


听他这样说,便是绕开了这些花瓣。雪飞霜仍是皱着一双眉,和他走到另一地方,二人对立而坐。羽还真提起茶壶,给她倒上了一杯。雪飞霜却不想绕开那个话题,一找到空闲,便追着问:“那些花瓣,到底从哪来的?”


 


羽还真也给自个倒了一杯。望着茶汤,他忽然笑了:“记不记得从前我为了一册话本而哭,我还给你看了。”


 


果真是这样。雪飞霜无力摇摇头,像是抽走了力气,她扶着桌子,撑着自己。一语成谶,当初为了劝他说了这样的病,如今他还真患上了。


 


解救的方法在话本上写了,她也知道这病该怎么样才能治好。


 


“你喜欢上了哪家姑娘?”


 


“不是姑娘。”


 


“那……是哪家公子?”


 


过了好一会,雪飞霜和羽还真并肩走出来。雪飞霜将桌上和青砖上的花都收拾起来,用布包裹着。二人走到桃花树下,雪飞霜一松袋子,将桃花瓣都洒在了桃花树下。


 


“从前我说你痴,原来是对的。相思之上再加相思,才令你患了这样的病。”雪飞霜看着桃红,“此病无药可医。”


 


“那便不医了吧。”羽还真看得很开,笑道,“也不知道,他喜不喜欢桃花。”


 


03


风天逸喜事将近,南羽都热闹一片。


 


迎娶的人是易茯苓,经历天空城一役后,他们的感情就更深了。成亲是迟早的事,谁也挡不了,更何况如今南羽都,已无人能挡风天逸。


 


今早有人来。羽还真正收拾满地的花瓣,他们带着大红的绸缎和灯笼,闯进了清风苑。羽还真一时怔了,花瓣从手中落了几片,害得他又弯腰去拾。将花瓣洒在桃花树下后,他才走近那几个人,问道:“这是在做什么?”


 


一人粗声粗气回答他,其余的去挂红绸和灯笼了:“羽皇将迎娶羽后,都要挂上红绸和灯笼,这才显得热闹。”


 


这么一说,羽还真便是想拦也不能拦了,不仅是不能拦,还是不该拦。大喜的日子,添些红色也好看。他这么想着,往后退了一步。


 


“这两棵树呢,挂不挂?”那些人挂好了其余的地方,临了又看到庭院的两棵桃树


 


“这两棵树就别了吧。”羽还真一向都是在旁边看,听他们想挂,于是出来阻止


 


就连他自个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心理,偏是要护着这两棵桃树。若是挂了红绸灯笼,该压坏多少桃花。


 


那些人看了一眼羽还真,收了手,没再把红绸灯笼挂上去,而是离开了清风苑。灯笼在风中摇摆,羽还真站在中央,看着他们挂好的灯笼。


 


至少这一生,还能看到红绸灯笼挂在清风苑,虽然不是庆祝自己,却也看着喜庆。挺好的,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,眼前模糊。


 


喉头像是被梗着,他扶着一棵树,咳出了不少的花瓣。血迹越来越多,粘在花瓣上,十分新鲜。


 


这样新鲜的花,他喜欢吗。


 


这是羽还真倒下时在想的。


 


04


“他不恨你了。”


 


雪飞霜在照顾他,帮他把被子盖得更严实,不让早春的寒风吹进去。


 


“你救了南羽都,他自然不会再恨你了。”


 


羽还真已经很疲累了,很长的时间都躺在床榻上。而这离他第一次发病,才过了两个月。风天逸大婚在即,便没了空闲。即便是有空闲,他也很少来,不如从前。


 


“从前他——”


 


他还没说出口,便被雪飞霜打断了。她温柔笑着,只重复着之前说的话:“他不恨你了。”


 


羽还真的笑慢慢收敛了起来,过了很久,也没见他再说什么。


 


一开始就没有爱,至少还有恨意能让风天逸记住他,如今没了恨,便是什么都记不住了。再过几年,要真有人忽然问起风天逸谁是羽还真,或许连他自己,也忘了。


 


谁是羽还真,大概只是个陌生人吧。


 


想到这,他又咳起来,花瓣从口中溢出来,落在枕头旁。雪飞霜捻起花瓣,指尖沾上了血迹,她看着血,长叹一声,眼眶迅速红了起来。


 


羽还真却笑着安慰她:“生死有命,姐姐不必难过。”


 


雪飞霜将花瓣放下,对上羽还真的眼:“我只叹你不该是这样的死法,不该为他而死。”


 


“我不为他而生,就该是为他而死的。”


 


05


大婚前一日,风天逸得到了羽还真病逝的消息。


 


询问太医,却发现羽还真生前并没有让任何一位太医去诊治。羽还真死了,这个消息让他一时无法接受。


 


在风天逸心目中,羽还真仍是初见时的模样,是那个清澈的少年。任凭后来出现了天空城一役,他仍是忘不掉羽还真。心上总有一席之地是留给羽还真的,而那块地方,是最多的,像是要霸占他的整个心脏。


 


可他不能,不能再信任羽还真。表面是和平相处,实则心内万分纠结。如同被匕首割开了,分成两半,一半流淌爱,一半流淌恨。爱恨交加时,他选择了冷静面对。


 


不听不看,试图抹去羽还真留给自己的记忆。


 


如今说没就没了,这让他如何相信。带着满心疑惑,他往清风苑去。推开门,他看见躺在床榻上的羽还真。


 


紧闭着一双眼,再睁不开,他再看不到那双眼眸了。悲伤从心口往上涌,化为实体拖着他的脚步,因此他走得很慢、很重。


 


枕畔和青砖上都有许多的桃花瓣。今天不起风,屋内也不开窗,他不知这花瓣从何而来,是什么风将它吹了进来,吹到羽还真枕畔。


 


他拖着沉重的步伐,终于来到了羽还真的床旁。坐在床沿,他打量着像是沉睡中的羽还真,不知不觉,他看向枕畔的花瓣。


 


捻起一片,他看见有血迹。


 


悲伤填满了他的心房,当初分让给羽还真的地方在抽痛着。他忽然看不清羽还真了,急忙揉了揉眼睛,才看见手背的泪水。


 


风天逸忽然笑了,只留下一声叹息。


 


“你啊,你啊。”


 


06


羽还真的死因很快查出来了。


 


太医跪在他身前,一五一十道出了这奇怪的病。


 


单相思才会患上这样的病,风天逸不难猜测。事已至此,他无法挽回什么。雪飞霜也听说了羽还真病逝的消息。她看了眼风天逸,选择绕过他,从柜子里取出一块布。


 


仔细收拾好那些桃花瓣,她又走了出去。风天逸跟着她,只见她把那些花瓣都洒在桃花树下。


 


“从前我们就是这样做的,他每日吐出的花瓣,都会被洒在这里。”


 


“时日久了,花瓣便会化成泥,滋养这两棵树,来年的花,一定更好看。”


 


她红着眼眶,却不肯落泪。他们就这样站了一会,最终道:“我替还真祝你百年好合。”


 


据那日随行的侍者们回忆。那日的羽皇像是发了疯似的要一把斧头,给他找来后,他举着斧头像是要砍那桃树。


 


侍者们想阻拦,却也不敢,只是跪在一旁,头埋得很低。


 


一个胆大的侍者把头抬高了一些,看清了风天逸接下来的动作。他把斧头举在半空中,却也没能落下一刀。


 


最终他扔开斧头,跪在桃树前。


 


声音带着一丝哭腔,包含万分悲恸。


 


侍者发誓风天逸只叫了一声,那一声只有三个字。


 


“羽还真。”


 


他管一棵桃树叫羽还真。


 


叫了一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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